橄欖油

　　□星期日周刊記者固態硬碟 顧 箏
　　站在三陽南貨店內，觀察戴志宏工作。看他和顧客交流住商不動產，詢問要買什麼樣的貨物，要買多少分量，然後用金屬舀勺舀出大概的分量，放到塑料袋里，放在電子秤上稱。一般來說，所稱的分量會在價格上湊個整數，他會問顧客，這麼多可以嗎？如果顧客說不可以，那麼再稍稍調整一下分量，按照顧客所需的稱出來。分量稱好後，他會把塑料袋的密封條封上，在顧客付賬之後把東西交到他們手裡。
　　這個流程，他做了幾十年，做得很熟練。不過前段時間，他和同事聊天的時候感慨說：現在腦子可沒有以前好了。因為現在做營業員很輕租房子鬆，不太需要動腦。稱東西，電子秤上一放，按好價格，分量和價格自然就出來了。包裝？塑料袋里一放。不像以前做營業員時，很多都是要自己動手動腦的。
　　1979年，戴志宏剛做的營業員的時候在糕點櫃臺，他的父親對他說：“你要靠自己學，自己學的，才能學進去。燒烤”話雖這麼說，父親還是教了他如何打算盤，做珠算，這是當時營業員必要的技能之一。除了打算盤，當時營業員要學的還多著呢，可不是簡單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就行。
　　星期日：你還記得嗎，你隨身碟剛做營業員的時候，怎麼賣糕點？
　　戴志宏：賣糕點，在中秋前賣月餅的時候，需要兩個算盤呢。一個算盤上貼上一張張小紙條，寫著百果、苔條、玫瑰、豆沙等月餅品種，顧客選了月餅，就先在那裡記上數字。比如買4個白果，2個苔條，那就在百果下麵撥上四，在苔條那邊撥上2，然後在另一個算盤上算價格。除了算價格之外，還要算糧票，比如一斤月餅要配六兩糧票，廣式月餅一斤有四個，那麼一個月餅就要收一兩半糧票。那個時候做營業員，專業性是很強的，很搞腦子的。
　　那時是計劃經濟時代，在夏天各個商店還要按照分配量賣西瓜。我記得那個時候人們都是排隊來買西瓜的，發燒的人可以根據病歷卡買一個6、7斤的西瓜，我們要在病歷卡上敲上“西瓜已購”的字樣。西瓜一角一分半一斤，稱的時候可千萬不能算錯分量和價錢，否則顧客會說的：“你多算我兩分。”
　　星期日：當時，你這樣一個小伙子，給大家的印象是什麼？
　　戴志宏：可能在大家的感覺中，我比較好學，做事賣力，老師傅們都還挺願意教我的。除了算錢，營業員還要學會包東西，白砂糖包一個三角包，糖果包個三角包，這些我都會和那些老師傅學。每個月還有定期的盤點時間，計算貨物有多少，包頭貨物要點，散裝貨物要稱分量，一切都是靠手工記賬，靠算盤算出來的，那個時候腦子用得多，現在腦子用得少，都銹掉了。
　　星期日：你為什麼是一個好學，做事賣力的年輕人？
　　戴志宏：我對這份工作很珍惜，當時能頂替父親進去，有一份工作不容易。而且我更特殊一點，之前我身體不好，在家獃了好幾年，能獲得一份工作，心裡是很珍惜的，所以我蠻要求上進的，做事賣力，什麼都想學，就想好好把這份工作做好。
　　[記者手記]
　　老派營業員的味道
　　□星期日周刊記者 顧 箏
　　在採訪戴師傅前我曾去三陽南貨店里偷偷做了“暗訪”。
　　向店內其他營業員打聽了誰是賣南貨的老師傅後，我走上前去買東西。當時櫃臺前沒有客人，他站在那裡好像在記錄和計算著一些什麼。
　　我說我要買一些芡實，不知道哪一種好。他們的櫃臺上有兩種芡實，一種是白色已剝皮的，另一種是紅色未剝皮的。他說，說到補脾胃和祛濕的效果，沒有剝皮的相對來說效果更好一點，價格還便宜。我一看，果然便宜了20多塊錢。然後他又補充說，不過這個芡實比較不容易燒酥，要先在水裡浸泡半天。“你記得哦，浸泡過的水最後要倒掉，重新換新的水來燒。否則會有水腥氣的。”他還加上一句，這句話倒是解了我之前的困惑，以前燒過幾次芡實，總感覺水腥氣重，口感很不好。
　　我說那我稱一斤吧，他手腳麻利地幫我稱好，然後又問一聲：還需要點什麼嗎？後來我在他的櫃臺前逗留了不少時間，把櫃臺前的很多貨品都問了一遍：這個怎麼吃，有什麼功效？他倒沒有不耐煩，很耐心地回答了我的問題。
　　在我的感覺中，戴師傅有種上海老派營業員的味道，不過分熱情，不會追著你問：這個要伐，那個要伐？但是在顧客有需要的時候，他就把他所知道的知識都告訴你，話語溫和，態度誠懇，讓人不由地心生出一點信任。
　　那天他無意說的一句話讓我印象很深刻，當時櫃臺前來了別的客人，他轉身去櫥窗里幫人拿貨品。但不知道我們說到了什麼，他說了一句：“做南貨的，就是做到老學到老啊，總是會出來很多新的東西，要重新學習的。”
　　在工作崗位上不斷學習的人總是能引起我的敬佩。所以經過這次暗訪之後，我就決定去採訪他。
　　當中隔了兩周時間，採訪那天，當三陽南貨店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帶著我去找戴師傅的時候，我笑著對他說：我們之前見過面了。他有點吃驚，然後仔細一看，也笑了：哦，原來是你。
　　“你當時是不是心裡在犯嘀咕，怎麼有這麼煩人的顧客，問這麼多問題？”我問戴師傅。他笑著搖了搖頭：“不是的，很多顧客都是這樣的。”
　　（原標題：病歷卡敲上字樣：“西瓜已購”）